如果不是前世看透了林馨涟的种种把戏,只怕自己现在也会被她的说辞打动。
慕瓷的眼神暗了下来,但是却握紧了林馨涟的手,神情紧张得无以复加:“妈,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些跟我说?”
“你爸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见慕瓷果真相信了自己的说辞,林馨涟心内得意,但是面上依旧流着眼泪:“再说了,他向来疼爱你,也不想让你为了家里的事情不开心。”
“我……”
低下头的瞬间,慕瓷垂着眼睛,似乎是愧疚得都不敢看她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。
说来说去,无非是想让她将这套房子让出来。
教训已经足够多了,慕瓷才不会把已经到手的东西轻易交出来,沉吟片刻才道:“妈,那如果我把房子给你了,你是要拿去抵押,还是?”
林馨涟柔声道:“这种事情就不用你担心,只要你把房产证给妈妈,妈妈就能够想办法变出钱来……”
慕瓷在心里冷嗤:她以为自己还是以前好糊弄的那个傻子?
嘴角刚扬起一抹冷笑,被林馨涟殷切盯着的慕瓷淡淡开口:“我也想把房产证给妈妈,可是——”
“可是什么?是不是你舍不得了?你别忘了是谁将你养这么大的!”
耐心劝了这么久,没想到她还是磨磨蹭蹭,林馨涟立马有些不高兴了。
“可是爸爸没有把房产证给我啊!”慕瓷顺理成章地道。
“这怎么会?”
这房子分明写的就是慕瓷的名字,林馨涟早就探听好的消息,她的眼神狐疑地在她身上逡巡着:“小瓷,你该不会是在骗我吧?”
“你觉得呢?”慕瓷反问。
林馨涟反而无话可说,总觉得慕瓷今天不冷不热的,她想发作,可又挑不出具体什么错来。
她有些没好气,声音也没刚才那么温柔,道:“没房产证,那你总有钥匙吧?钥匙呢?”
慕瓷从包里掏出一把单头的钥匙,“在这。”
看着她乖巧奉上要是的瞬间,林馨涟刚才的那股子疑惑瞬间消散。
慕瓷还是那个慕瓷,她疾言厉色一点,她就不会违抗她的命令。
林馨涟拿过要是,警告道:“这件事是我们之间的秘密,你不要告诉你爸,免得他误会,知道吧?”
“知道。”慕瓷很顺从的点头。
“好了,时间不早了,你也早点去睡。”
谈完了正事,林馨涟一刻都不想再看到她,带着钥匙转身上楼了。
望着她沾沾自喜的背影,慕瓷跟她道着晚安,脸上却是渐渐露出了一抹笑。
她正愁没有机会浸入傅斯年的生活,林馨涟就送上了这么一份大礼,可真是“及时雨”。
至于这套房子……
慕瓷拿出手机联系秦鸢,让她帮自己连夜找了换锁师傅更换门锁,末了提醒一句,“挂我爸的帐,把公司地址给他,别付钱。”
她是答应了不跟爸爸说,但是别人可以啊!
……
傅斯年今天回来得有些晚,刚从电梯出来就看到开锁师傅正在噼里啪啦地动工。
这是发生了什么?
他直觉这事跟慕瓷脱不了关系,但是他还不至于为了她的事情主动询问。
只是不等他问,正在拆锁的师傅就跟旁边的人主动提起了缘由,这些,还是交代他来换锁的人在电话里跟他刚说了一遍的。
“这豪门的日子比普通人家的还不如,听说这房子是慕家给长女买的,现在偷偷要把锁换了,这么点钱都要往公司账上挂!让我们去公司拿钱,生怕我们同情心泛滥,给那可怜的大小姐留后手。都说是虎毒不食子,你说慕家还是不是人?”
傅斯年:“……”
慕家把她的房子收回了?
还是林馨涟单方面把房子要走了?
傅斯年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,没多说什么,转身回家。
不过片刻,公司上的事情就全然占据了他的思绪。
深夜。
公寓的书房里只剩下一盏小夜灯,傅斯年刚洗漱完,他一边擦拭着湿发,一边同大洋彼岸的好友进行视讯。
两人正聊到合作案的关键时刻,门铃却在此时突兀地响了起来。
“稍等。”
微微蹙了蹙眉,他按下了暂停键,走到玄关处,透过猫眼看到了白着一张小脸、衣着单薄的慕瓷。
此时已经是凌晨两点,她怎么在这个时候回来了?
本来不想自找麻烦,但是傅斯年想起听到的拆锁师傅的话,最后还是把门打开了。
慕瓷脸上带着局促又分外让人心疼的笑,她扬了扬手中的钥匙,“不好意思……不知道怎么回事,我家的门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。”
她望着眼前头发还带着水、一双冷眸沉沉地看着自己的男人,似是怕他不相信,急急解释:“这次是真的!我刚才连钥匙都插不进去了。”
锁都已经换了,她插得进去就有鬼。
到底也没好意思拿开锁师傅的话扎人,傅斯年拦在门口:“现在你应该去外面开一间酒店,而不是贸然地来敲一个陌生男人的门。”
“可是你不是陌生男人。”
她咬着唇:“你是我未婚夫。”
说完之后,她又抬起那双亮晶晶的眼神看向他:“再说了,现在都这么晚了,女孩子一个人出去开房,会不安全吧?你放心吗?”
“……”
我放心的很。
傅斯年正想怼回去,余光瞧见女孩抱着小臂的手上下滑动了几下,似乎是有些冷,要出口的话生生就噎在喉咙里,怎么也说不出来了。
他松开拦在门口的手,让开一条路,示意她进来。
慕瓷这才小心翼翼地进来,她跟在傅斯年身后,左右飞快扫了一眼他的住处,这里显然是只有傅斯年一个人住,连拖鞋都只有男士的,倒是玄关的柜子上,摆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,很小,像是钥匙扣。
这显然是属于女人的东西,跟着纯男性风的装修十分不搭。
慕瓷心里一沉,正想垫脚看个清楚,结果前面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。
她一个猝不及防撞上了前面男人的背,疼得她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鼻子,傅斯年转过身,声音冷淡极了,“路都走不好还敢深夜独自回这边?”
“我、我在家里实在待得不习惯……”
手中被硬塞了一杯温热的水,慕瓷心里一暖。
不管他多毒舌,心到底还是软的。
比起那些个看起来柔软,实则满心都是阴谋的人,不知道好多少倍。
她上辈子,到底做了什么,值得这样的人为她去死?
抱着水杯,她情绪是真的低落,声音也低沉,“妈妈因为那天相亲弄砸了的事情找我,还说、还说因为这个让家里的生意损失惨重。我实在是没有脸面对家人。思来想去,还是决定回这边。”
她是真的不想留在慕家,陪她们演什么母慈女孝的好画面。
傅斯年察觉到她周身的低气压,想安慰几句,但他素来就不是个会安慰人的人,短暂的沉默之后才开口道:“如果你父亲要靠卖女儿做生意,也不可能有今时今日的慕家实业。”
虽然慕家的家务事糟心,但是傅斯年对慕沧凛的能力还是认可的。
至少,在慕家也会有站在她这边的人。
慕瓷眼前一亮,“我知道,你在安慰我,所以我觉得我又好了。”
傅斯年:“……”
他就不该说话。
傅斯年心口一阵燥,朝着那边的房间挑了挑眉:“你依旧睡那边。”
说完,他转身就走。
身后的衣角被人牵住了,他不大耐烦地看回去:“又什么事?”
“谢谢你,傅斯年。”
身后的女孩朝着他露出一抹感激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笑容,看得傅斯年愣了一下。
只不过片刻,他就恢复了常色,冷淡地应了一声便走进去,将书房的门重重关上了。
望着紧闭着的门,慕瓷却是忍不住勾了勾唇角。
啧,嘴硬就嘴硬,耳朵红什么?
第二日,傅斯年是在煲粥的香味中醒过来的。
他素来习惯了早餐用冷冰冰的西式餐点,昨天也没有吩咐秘书来给自己准备中式早点。
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,他正好迎上了端着砂锅从厨房里走出来的慕瓷。
她的长发束成了一束马尾,刘海细细碎碎地垂在额前,竟是意外的乖巧。
“你醒啦,这是我准备的早餐。马上就可以吃了。”
见他站在原地不动,她赶紧把砂锅放在桌上,收起手仿佛犯了错的小学生一般:“对不起,我不该擅自动你家的厨房的。”
“……”
他倒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生气。
只是傅斯年有些疑惑,他走到桌前,看了一眼像模像样的早餐,砂锅粥、新鲜拌出来的可口小菜、还有小笼包,“你会做饭?”
慕家难不成连下人都请不起了?
提起这个,慕瓷白净的小脸上有着一闪而过的黯然,她看了看自己的手,半是自嘲半是玩笑道:“技多不压身嘛!多会点东西,别人或许能多喜欢我一点。”
没错,以前她一直都是这么想的。
所以拼尽全力讨好她们!
林馨涟叫她做什么,她就没有做不好的。
现在想想,不喜欢一个人,就算你会七十二变,她也不会喜欢你。
她的那些饭比喂狗还不如。
好在这些技能还有别的用处,也算没白费。
“以后我都给你做饭吧。”慕瓷笑的真心实意。
傅斯年抬眼瞥了她一眼,“我请得起保姆。”
话是这么说,他还是坐了下来。
慕瓷没明说,但是他大概也能猜到她在慕家过的日子不会太好。
虽然他一直想跟这个不受自己认可的未婚妻撇清关系,但是得知她之前在慕家过得如此小心翼翼,傅斯年又有点燥了。
慕瓷及时中止了话题,给他端上了一碗粥。
傅斯年试了一口,意外的可口。
“怎么样?”
慕瓷的眼神一直盯着他,眼里盛满了期待。
“勉强能入口。”
早上一向吃得不多,傅斯年草草吃了几口就饱了,他看了眼手表,“我要去工作了。昨晚是我最后一次收留你。”
剩下的话应该不用他多说,他忍不住上下扫视她几眼,等她回应。
慕瓷后知后觉的点头:“好,我找到房子就立马搬出去,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。”
是找到房子哦!
不是今晚。